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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死里逃生

第一章 死里逃生

哒....呲呲...

朦胧中,从不远处传来木炭烧焦的爆炸声。

哒哒哒....“快....快!是混血种...是混血种!快跑!”

紧接着,伴随着房门激烈的晃动,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。

轰隆....呲呲...砰!

爆炸从头顶上方的窗户处轰到了我的脸上。锋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脸颊,鲜血不断从伤口处喷出。爆炸产生的余波将我硬生生打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上。

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,大脑仍然昏昏沉沉,即使受了伤,但眼睛根本无法睁开,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模糊不清的叫喊声。

砰砰砰....!“喂!醒醒!快醒醒!”房门猛烈地被敲打着,门外传来中年男子急促的呼吸声。“人在吗!”见没有回应,男子抬脚将门踹了进去。

房外飘来令人窒息的火烟味,一束刺眼的光照到了过来,我不禁伸手遮住了眼睛。

“喂没事吧!”他小跑到我的身边,蹲下来查看了我的伤势,从口袋里拿出纱布将玻璃片拔出后,用力按住了出血的伤口。闪电般的疼痛让我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
“发...发生什么事了?”我吃力睁开眼睛,在他的搀扶下靠着墙壁站了起来。胃很难受,如赤炎般的烧灼。

轰!噼啪!!一道闪电突然打到了门前的木栓上,顿时血红色充盈了视线。随之而来的爆破声几乎将耳膜震破。

“已经没时间了!快!跟我冲出去!”他一把拉住我的手,冲出了我的房间。

“等等...等一下,我妹妹还没有醒来...”在即将到达大门的刹那,我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把扯开他的手,急匆匆地奔向妹妹的房间。

[没有允许,禁止进入我的房间。]

现在情况紧急,我们之间遵守的条约已不再生效。

我拉开房门,打开门旁的电灯开关,呈现在面前的是妹妹**的睡姿,娇嫩肌肤显露无遗,有那么一会我愣住了。不过随即,我抛开杂念,用手推醒了睡梦中的她。“你....你!”

啪!猝不及防,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,加上刚才的创伤,意志坚定的我也不免发出了一声尖叫。

尖叫声引起了门外男子的注意,他朝着里面疾呼:“喂!!没事吧!妈的....快点啊!”

“知道了!”我深吸一口气,扯着嗓子叫喊道。不过,周围刺鼻的烟顺着口腔立刻堵住了喉咙,让我不禁咳嗽了几声。

我回头瞥了一眼大门外,火光四射,不远处的大火正如猛虎般朝着这里扑来,时间紧迫,已不允许我做过多的解释。我抓起柜橱里的一件白色外套套在了妹妹身上,搂住腰将她轻轻抱起,贴着外套,手掌处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滑润触感。怀里的妹妹拼命挣扎着,想从她眼中的魔爪中逃生。

“干...干什么,快放我下来!死变态!”她的拳头一次次重重打在了我本不结实的胸前,我眉头一皱,从身体里传递出来的不协调感很快塞满了胃袋。这种疼痛和恶心感迫使我不耐烦对着她吼道:“安静点!”似乎没有理会我的恼怒,她仍然想要反抗,拳头再一次高高举起准备下一轮的攻击。

噼啪!!天花板上方传来木质呲咧的爆炸声,不时有几块碎石从崩裂的上方坠落。由大理石砌成的天花板微微摇晃,随时可能砸落在我的身上。

“还在发什么愣啊!”微弱的摇晃让男子感到不安,着急地朝着里面催促着。

碎石的撞击声在头顶上方越来越响,伴随着猛烈的摇晃,天花板的开始大幅度出现了松动,裂纹随着声音强度的增大,扩散地越来越快。

经常宅在家里的我,根本没有经历过如此凶险的情况,就觉得大脑一时间变得空白,根本无法思考,就这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原地。

固定在楼层之间的钢筋不断坠垮,一层层地打在头顶上方的天花板,虽然隔着几米,可我却能感受到巨大重量的堆积,仿佛随时就会冲破摇摇欲坠的天花板,砸到我脆弱的头上,将我们吞没。扩散的裂纹像嘲笑的表情,无情撕扯着微不足道的生存希望,将求生者打入漆黑绝望的深渊。

男人的怒吼声传达不到我的耳边,烟尘和烈焰将声音无情隔绝。在炽热的房间内,体内水分一点点散失,已难以维持正常的呼吸。胸口每一次尝试性的起伏都会吸入烟尘,带来心思裂肺般的痛苦。房内的氧气被火焰蚕食得已所剩无几,长时间维持氧气供给,已变得荒诞不经。

轰!!轰!!轰!!

伴随着巨大轰鸣,无数碎石和混泥土从裂口处直贯而下,向我们涌来。

我下意识地想要拖动身子,转身逃向房门外。但我知道这种努力都是徒劳,从顶层堆积而下的岩体,坠落速度已经打到了每秒30米的恐怖数值,我和天花板仅仅几米之遥,根本不存在逃离的时间。

绝望第一次充塞了视线,眼中倒映的尖锐石块,像死神的镰刀,紧紧贴在脖子上,刀尖传出的冷气使我不寒而栗。

那是死前最后的知觉。

镰刀缓缓挥动,一点点割开我稚嫩的脖子,鲜血沿着刀锋不断向外喷出。我极力呼喊,但换来的只是体内鲜血的进一步流失。刀锋不断靠近气管,每靠近一点,死神的笑容就变得更加扭曲,无用的挣扎只会导致疯狂。

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刑场,却两手空空,无能无力。那一刻,真是后悔救了妹妹反而将自己置身于生死边缘。

“不要命了吗!”就在镰刀割破气管的刹那,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猛地拉向了后面,让我从血盆大口之中逃离。紧接着,裹挟着烈焰的钢筋混泥土几乎贴着眼睛飞快掠过,重重砸了下来,在地面上扬起巨大的玻璃灰尘。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我们撞翻到洒满锋利玻璃的地板上。怀中的妹妹则因惯性而被重重甩到了墙壁上。触碰到地面的时候,我能感受到地面上凹凸不平的锋利。

熊熊烈焰充斥着房间,不断从里面喷出滚烫的火舌,我躺在地上,隔着皮鞋厚实的橡胶仍能触摸到,脚尖处传来刺痛的灼热。

轰轰.....整座楼房摇摇欲坠,发出震耳欲聋的嘈杂声。裹挟着火焰的木块和碎石不停从我们身边坠落,再一次激起烟尘。本来并不理想的空气进一步被恶化。

“呕!咳咳咳...”妹妹一手撑住地面,一手捂住口鼻猛烈地干呕着。

“时间不多了,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跟上我。”中年男子被打在地上后,立刻半蹲着站起身,用手迅速将衣袖撕碎,将它撕成了三块适当大小的衫布,然后递给了我们。“捂住鼻口,跑的时候不要回头。”说完,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,我拉起一旁受伤的妹妹,将她轻轻背起,吃力地跟在他的后面。

“哥哥....到底...”妹妹虚弱地靠在我的背上,无力地吐了几个字。

突如其来的灾难将我们的生活无情绞碎,她一定很困惑发生的缘由。

意外从不由人的意志主导,如同毒蛇在阴暗的角落里,死死盯着你的后背,伺机等待。

抱歉,我也不知道。

刚才的事情仍然触目惊心,我还没能从恐惧中逃离。

我硬生生地打断了她。现在的体力跟上他都已经是极限了。

火海吞噬着残留不多的氧气,窒息感带来的胸闷不停在体内膨胀着,沉重压迫挤压着我们的肺,将体内少的可怜的氧气排挤而出。

近在咫尺的大门仿佛漆黑阴森的回廊,望不到尽头,给人绝望。

不行...不行了。根本就.....

“咳咳....咳!”眼睛从我的感官中剥离,视线逐渐模糊不清。

缺氧剥夺了大脑对身体的操控,身体如同浸在汞中,慢慢忍受着神经被破坏的巨大痛苦。

咳咳咳....不...不能....还不能倒下。

唯一残留的本能,拖动着沉重的身躯,带着我破开重重火海,奔向出口。

轰轰!!

大楼的骨架在这一刻完全崩溃,数以万计的碎块从天而降。

“哥...别管..别管我了,咳咳咳!快...快跑。”妹妹知道我已经到了极限,虽然大门近在咫尺,但头顶上方的致命威胁根本不给人任何时间,在这一刻,她成为了累赘。

我无法回应,也不能回应。烟尘已经充塞了喉咙,根本无法呼吸。

她的决定是正确的,但,我不忍心。难道我眼睁睁看着,看着陪伴了我十六年,唯一亲人被乱石埋葬?而且她还是妹妹。

在死亡线上的人是疯狂无情的,为了活下去,什么都可以牺牲放弃。

一块巨石猛地从后方砸落,沉重的冲击将我们向前高高抛起。

砰!!!轰!!!

紧随而来的是两侧高墙的猛烈轰塌,整座高楼如同电梯坠落般,突然下陷朝我们砸来。

然而,大门口还剩几步之遥。

以抛出速度来看,还没等到被丢出大门,砖块钢筋就会贯穿我们的身体。

这,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,只有死路一条。

我吃力的闭上双眼,只想沉睡在摇晃的黑暗中。无助感吞没了身躯。

怎么办?怎么办!怎么办....心中求生的呐喊逐渐被轰鸣声淹没,再也传递不到我的耳边。

“真是愚蠢的哥哥。”后面传来妹妹无力的声音。空灵,直达我的内心。“牺牲是生命的延续,是世界的真理。”

狗屁真理!难道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?

“万事皆虚,世事皆空....”以前可爱的妹妹这一刻让我感到厌恶,非常厌恶。

你现在!考虑的是如何逃出去!而不是跟弥勒佛一般在这里唱戏!懂吗!

她不急不慢,仿佛在诉说着冷酷的现实。“假如你和我都即将死去,你的女朋友会救谁,抛弃谁。”

人性悖论,无论选择谁都必将损失巨大。

而现在,我和妹妹即将死去,我该如何抉择。

“权利,一开始就在你的手中啊,我的哥哥。”如同幽灵般,她贴着我的耳朵,浅笑道。

仿佛回光返照,妹妹口齿愈发的清晰,可那清晰的声音,我开始分辨不清。

“你...到底是谁。”我吃力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,回应着她的问答。

“我,是你的妹妹啊。亲爱的哥哥。”像朗诵圣经般的口吻,她残酷地说道。

什么!!刹那间,滔天般的力量从她柔软无力的身躯爆发重重打在了我的身上,将我轰出大门。

我下落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接住。是那个大叔。

飞出大楼的瞬间,我吃痛地朝后望去。无尽的黑暗,一个遍体鳞伤的少女正逐渐被下落的落石埋没,很快,视线被大门的坍塌给阻断,将我和她踢到了两个世界。

不!无助的呐喊在心中爆发开来。

妹妹!妹妹!不...不!!!

轰!!!

整座楼完全崩塌,尘土飞扬。

为什么,为什么...我不禁泪流满面,泪水沾满了刺痛的碎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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